Souls Alike【别问二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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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苗]希望通感(18)

Chapter18 虚妄


“狛枝前辈总是游离在大家之外呢。”

是记忆中的冬夜。

淡色的雪就像是视野在灯火迷离之中产生的幻影,无声无息间地飘落眼前,于夜色中美丽得近乎虚幻。

狛枝凪斗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还没回头,小家伙就凑到了他的身边,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脖子上绕了一条特别长的卡其色羊绒围巾,将半张脸都埋在堆簇的布料里,看起来暖和得不行。

苗木塞了一杯刚煮过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到他手里,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奶皮,在晃动的时候就皱起来。

“我请花村前辈帮忙热的……晚宴的时候狛枝前辈都没吃什么东西,这样下去胃会受不了的。”

“只是今晚刚好食欲不太好而已啦。”

“又避重就轻,食欲不好的理由是料理不合口味吧。”

他已经对他的套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连抱怨的话语也是那么毫不客气的。

“每次征求大家意见的时候狛枝前辈总是说随便,嘴上那么随意的样子,实际上碰到了不喜欢的成品根本就在心里都嫌弃了一百遍了。”

“说错了哦。”狛枝笑,眼睛里的光微微柔和起来,“因为我喜欢苗木君的一切,所以连原本没什么感觉的东西也会爱屋及乌。可如果变更了对象,答案就会不一样。”

不要把这么双标的话用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来啊。

苗木嘴角抽搐。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告白的意思,苗木脸颊一烫,趁着狛枝没看过来,赶紧把脸埋进围巾里,毛绒的触感温柔包拢着肌肤,热气暖烘烘地环绕着他。

他们处于学生宿舍楼的一间活动室的小阳台上,隆冬已经很是寒冷,空中的雪花虽然飘零四散,触及肌肤的时候仍会带来沁凉的感受。身后可听闻屋内的热闹,对比窗帘后阳台一侧的静谧安宁,两边就仿佛被分隔为不同的世界一般。

论心来说,狛枝凪斗其实不太适应过于热闹的环境。

他敛眸注视小心捧着的瓷杯,指腹轻轻摩挲杯口,温暖的温度从掌心一路传到心里。

“啊,好像到了抽礼物的环节了。”

圣诞夜的学生聚餐,每年的固定交换礼物环节,已经可以听见有人在跃跃欲试的声音了。

“狛枝前辈真的不去吗?”

“如果我去的话,最佳手气的得主就被不用期待了。”去年就是这样。

“可是,这回说不定不会抽到最好的礼物。”狛枝愣了一下,他侧过头,恋人好看的睫毛微微颤动,灰绿色的瞳孔径自盯着他,“我是怀着礼物一定会被狛枝前辈得到的心情准备的,若是被别人挑走不是很可惜吗?”

这还真是——

“真的想给的话,苗木君就该直接送我啊。”他轻轻笑着调侃他,“我还很期待苗木君亲自送上门来的模样,啊——如果是苗木君亲自送上门的话,我会更开心哦。”

思维比较纯洁的少年愣了一会,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狛枝后一句口中被强调般咬出重音的自己的名字意味着什么意思,耳根倏地一烫。

“但、但是,我也不希望看到狛枝前辈因为顾虑着自己的才能而避开和大家一起活动的机会。”他结结巴巴解释起来的样子也非常可爱,温暖又清澈的眼睛里有光芒微微闪耀,“幸运应该给你带来快乐……而不是负担。”

充满希望的小家伙。

狛枝感到很愉悦地笑出声,伸出手挑起他的下颔,修长的手指勾勒描摹着颌骨的轮廓,动作不自觉地透出狎昵与隐藏不住的占有欲。

苗木有些不明所以地瞧着他,虽然本人还未意识到,但那瞪圆了双眼表情有些绷紧的模样就像是面对着狩猎者的食草动物——抑或是说本能在期待着什么似的,他抬起头,狛枝便微微颔首亲吻他的唇角。

你啊,就是最令我心生欢喜的幸运。

 

最终,大神樱的学级裁判还是平安地落下了帷幕,格斗家的死因竟是为了消弭同伴之间的争端而选择了自我了结——这样的结果彻底出乎众人的意料,甚至可能颠覆了某些人一直以来坚信的理念也说不定。

现代人崇尚的利己的胜利主义在她的高尚精神下显得是那么狭隘,从贵公子十神白夜脸上浮现的极为难得的震撼与动摇便可见一般。

也让一直以为友人是被同伴逼迫而心灰意冷选择死亡的朝日奈葵当场嚎啕大哭,她已经做好了为大神樱报仇而拖着所有人到另一个世界向友人赎罪的心理准备,却没想真相竟恰恰是自诩为她挚友的自己彻底践踏了她的心意,惭愧与悔恨,过度的负疚感几乎将她压垮。

还有,在案发现场的另一瓶毒药的持有者——狛枝凪斗的行动也被雾切响子所揭穿。

狛枝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任何辩解,甚至连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种一切如常的表现本身就昭示着这个人的某种异常——在他被绝大多数人所怀疑的时候仍旧秉持着那充斥着古怪狂热的“希望”论调时更是如此。

在不同寻常的乐观爽朗的表现背后,仿佛蕴藏着某种压迫得人精神沉重得透不过气来的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这种好似对他自身的一切都无所谓的冷淡与漠然,直让人抑制不住地毛骨悚然起来。

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苗木诚。

不仅是那两人之间特殊关系的缘故,在经历过那么多次学级裁判的如今,如果说雾切是以她过于敏锐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得到大家的认可的话,那苗木就是凭借他的毅力和坚持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一种无形无质却又确实存在并鼓舞了大家的精神,不知不觉中就使这个人变得耀眼可信赖起来,宛如指引他们前进的光源,简直就像与他的恋人形成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连雾切也沉默,她审视般地注视着他的举动。

但苗木令人意外地什么也没有说。

裁判结束以后,他拽着狛枝的手腕,表情如常地和其他人道了别,两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真是够呛啊,苗木亲。”叶隐挠了挠后脑,“自相残杀的规则正好保护了那个家伙,他自己不动手的话我们也不可能在裁判里解决他,而且苗木亲的性命与他又是息息相关的……”

“危险的想法还是别想为好。”雾切平静地说,“顺着幕后黑手的思路走会落入圈套的。”

有时候朝日奈很敬佩雾切身上的冷静与理智,但更多时候,感情的驱动会迫使她站在不同的立场上。

“但是,狛枝那个人根本就思维不正常吧——”她忍不住反驳。

“虽然我并不赞同他的想法,但是,我不否认他的行动在某种程度上具备的可行性。”她视线放远,深邃的瞳孔深处涌动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狛枝凪斗,他是个理智的狂信徒,疯狂的阴谋家。”

雾切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冷不丁顿了一下。

“如果你们不想当被无故牵连的倒霉鬼的话,最好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问题。”

 

苗木诚步子迈得很快。

有一种类似于想把一切都甩在身后的气势,狛枝亦步亦趋地被他牵着走,目光落在少年后脑随着步伐前进而跃动起来的碎发,一截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他不自觉地出了神。

“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狛枝前辈。”

狛枝凪斗在筹划的时候其实也不自觉地想了很多,大神樱可能会做出的举动,还有事后苗木可能会有的反应之类的。计划的逻辑虽然很通顺,但实施环节的漏洞却有意无意地留了很多——因为他的才能,所以会发生计划外的变故早就成为家常便饭一样的环节,他干脆就不去筹划太多。

结合案发后他探索了几处地点,总体上说大神樱的选择还算在他心理准备之内……出乎意料的地方在于苗木的态度。

他没想到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不要伤害自己”。

不是质疑,也不是难过,他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但就在这时,狛枝发现自己竟然也猜不出苗木此刻在想着什么。

“……想起来了?”他眸光微微闪动,微笑着问。

“……”苗木顿了一下,他抓住狛枝手腕的手指忽然略略收紧,摇了摇头。

“好可惜。”他笑叹。

“……对不起。”

“嗯,没关系。”

心绪就在那么短短几秒间剧烈地波澜起伏。

苗木诚闭了闭眼,极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对不起,我的行动太鲁莽了。”他又道歉了一次,“Alter Ego的事情本来瞒得很好的,是我把它带到雾切同学发现的隐藏房间里连接外网,没想到会被幕后黑手发现。”

苗木指的是Alter Ego在这次学级裁判之后被黑白熊处刑的事情。

狛枝轻轻地摇了摇头:“苗木君没必要太自责,巨大的收益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你这次只是赌输了而已……下次就不一定了。”他的话语里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苗木没有说话,空旷的走廊里只听得见两人脚步的回响,一开始还有些凌乱和急促,后来就渐渐趋同。

“幕后黑手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在打开宿舍房门的时候,狛枝在极近的距离听见了他低低的话语。

“大神同学的案件,朝日奈同学被伪造的死亡讯息误导了才会构陷大家……这是它第一次对我们的搜查造成这么大的干涉。”

闭合的门扇封锁了光线,灯照的光亮与地上延伸的人影一同被黑暗吞噬殆尽。

苗木回过身抱住了狛枝,他怀着近乎迫切的心情攀住恋人的脖颈,仰起脸吻上他略带凉意的嘴唇。

从未有如此不甘心的时刻,不甘心错过了我们最重要的时光,不甘心在你打算自我牺牲的时候没有亲手阻止你,不甘心没办法真正的对你的悲伤与痛苦感同身受。

亲吻,触摸,进入,但这还是不够——

想要彻底地敞开自己,想要完完全全地理解你,交融一体。

“能不能告诉我呢……属于狛枝凪斗与苗木诚的过去与回忆。”

“……好。”

 

从苗木诚的15岁到17岁。

说是错失了两年的时间,其实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有第一年而已。

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年,填满了回忆的一年。

“要我说的话,琐碎的事情很多,但统合起来想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的手指穿过少年细软的发丝,唇边带起温柔的弧度。

“就是很寻常的日常生活而已……和苗木君在一起的日常。没有太多的波澜壮阔,唯一带来的感觉就是满足和充实,放在小说里都有可能会被嫌弃太过平淡的情节,就是这种过于闲适的校园生活。”

狛枝低眸,苗木睁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他翻过手,掌心轻轻地覆住少年的双眼。

“我想知道。”苗木抓住了他的手腕,没有移动,只是强调般地收紧了抓握的力道,重复了一遍,“我想知道,那是属于我的回忆。”

狛枝无声笑了一下。

“再确认一次……失去的记忆是从一年级入学开始的吗?”

“嗯。”

“那就从那一天开始好了,校长先生主持的入学式结束以后,我在体育馆的门口等你,你和你的新同学们一起从里面走出来……”

“我会把我的新同学介绍给狛枝前辈。”

“嗯,大家都非常友善哦。不过,似乎稍稍刺激到了腐川同学和山田同学的样子。”

“……总觉得,可以想象到。”

手指相握,十指交叉,透过薄薄的肌肤紧紧相贴而传来了对方的温度,和他自己的体温交融在了一起,逐渐变得不分彼此。

“然后呢?”

“然后……”

贪心不足,欲壑难填,不想错过与你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因为在乎,所以连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残酷起来。不记得谁说过,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如果说他们的曾经已经注定变成了被留在过去中不可挽回的微光,只能随着光阴的变幻而被侵蚀成泛黄的旧回忆,又有什么存在能够证明他们真正地拥有着彼此呢?

惶恐的心情涌上心头,苗木几乎要溺毙在这种情绪之中。

我一定是失去过你,被打击得快要崩溃,被沉重的痛苦挤压得无法喘息,终日终日,陷在恐怖的噩梦中不得解脱。

“第二年,发生了什么呢?”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问出那个一直被本能疯狂回避的问题,就像是亲手揭开了一块从未愈合的痂,从伤口流出了恶化的脓水。

“分开了。”

太阳穴突突跳动,宛如被巨锤反复敲打着脆弱又纤细的脑神经,脑袋前所未有地疼痛起来。

“……为什么?!”

愤怒,还有说不出口的委屈,激荡的情绪左冲右突,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苗木君。”

他瞪大双眼,瞳孔中的白发少年露出了让他感觉有些遥远的微笑,有什么无形无质却又实际存在的隔阂终于在这种变得陌生的笑容中被他所正视,狛枝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侧脸,灰绿色的眼眸深处透出了一种被他直觉抗拒着的情绪,苍凉宛如锻烧成烬后的残灰,唯余一点极明亮极炽热的火星在尽头闪烁。

“为了最后的希望。”

希望?

“我不能理解。”他固执地攥紧他的衣襟,一副仿佛被欺负得快哭出来的表情,眉宇倔强,“什么希望必须要我和狛枝前辈分开不可呢?这样的事情……我无法认同。”

“只有经历过最黑暗最深沉的绝望,才会诞生最伟大的光辉灿烂的希望。”狛枝抽开手,眼中带有一丝不太明显的责备,“我没想到苗木君你会忘记。”

什——期望他想起过去的事情,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试着靠自己的力量突破困境吧。”他温柔地说,温柔中带有一丝存在分明的残酷,“苗木君,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的,只记得他们交谈了很久,最后无疾而终。黑暗一成不变,无穷无尽,外面的太阳无法驱散这里的阴暗,连带着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毫无意义,带来的只是身体和精神上不断加重的负荷与疲惫而已。

隐约觉得噩梦纠缠了一夜,有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印象中苗木诚仿佛看到了烈火,灼烧着视野的巨大烈火,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悲泣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哀嚎,一切便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猩红的血迹久久残留在视网膜上,碎骨、残尸,以及应该熟悉却又不熟悉的人们的倒下的身影。

“对不起……对不起啊……苗木君,二年级的大家都已经……”遥远的哭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哭声。

无来由的,一个早就烙印在脑海深处的名词浮现出来。

“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

不是幻想,他亲身经历过这件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连定时通报的黑白熊广播都已经被他睡过去了。

明明已经休息过,然而疲惫的感觉仍旧如影随形,仿佛他根本就从未入睡过一般。

察觉到身侧空荡无人,苗木也不觉得意外,他抬起手臂挡在额前,又慢慢阖上双眼。

一时什么也没想。

心里像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风呼呼地灌进去,无所阻拦,无所现形,里面空荡荡的一片。

有一种空虚得无处使力的茫然感。

他披衣起身,慢吞吞地洗漱,然后收拾好着装,去餐厅吃饭。

和很轻的精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有些沉重的身体,简直在无形昭示着某种错位感一般,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快要离体的幽灵,因为肉体的束缚而不自在得无所适从……或许这是他希望逃避现实的一种表现?苗木分神想。

约定集会的早餐会早就被他错过了,不过倒是有人好心地为了留下了一份食物。

苗木怀着感激的心情坐到位置上,还没拿起刀叉,身后方向传来雾切的声音。

“你起得真是够晚的,迟到成惯性了吗?”

眼见褐发少年肩膀明显地抖了一下,她挑起眉梢,眼中带了一丝调侃。

“还是说,精力消耗得太大了?”

“雾、雾切同学!”苗木窘迫地看了她一眼,停顿半晌,男孩子的声音细如蚊鸣,“请不要取笑我了……”

雾切凝神瞧了他一会。

“黑眼圈很重……”她没什么情绪地陈述道,“在这种环境,你还是多照顾一点自己的身体比较好。少做不理智的事情。”

“嗯、嗯!谢谢关心。”苗木有些受宠若惊地点头。

“没什么,只是作为同伴的忠告而已。”雾切眯了眯眼睛,忽然一笑,“那么,说说吧,你和狛枝凪斗交流以后得到的情报。”

所以这才是苗木诚有时候会对雾切响子感到害怕的一点,醒来以后超想回避的事情就这么被她干脆利落的一句话给揪了出来。

他一下就被她问得苦了脸,眼神弱小可怜又无助,哀怨得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消沉起来。

“我奉劝你最好多盯着他点,尽管现在还只是直觉,我觉得那个人也像是快要忍耐到极限了。不想未来永远后悔的话,现在就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没有闹脾气……”苗木别过头,表情有些难过,“但具体怎么样我也不太好说,我觉得狛枝前辈现在好像不太喜欢我了。”

“……哦?”雾切停了一下,居然饶有趣味地勾起唇角,“出轨了?”

“……才不是!”苗木嘴角抽搐,眼神游离了片刻,倏然咬牙切齿起来,“要是我能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就不会这么束手无策了。”

紫发少女怔了一下。

“你也……想不起来?”她迟疑地问。

“诶?”苗木诧异地抬起头,双眸倒映出雾切难得表情恍惚的模样,“雾切同学也察觉到了吗?”

“不是察觉到,是一开始就心知肚明。”雾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入学式之前,从我在教室里醒来的时候开始,我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除了储存在脑海里的一切有用无用的知识储备之外,我对自己的出身、才能和过去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所以雾切同学才不告诉我们你的才能啊,因为你根本就想不起来……”苗木瞪圆了眼。

“没错。”她干脆地承认了。

他以为被困住这里的所有人都和自己是一样的情况,不意雾切竟然失去了她过去的所有记忆。记忆丧失绝非单纯丢了一件东西那般的小事,为什么大家身上会发生这种情况呢?

有个假设虽然很超乎常理,但若以这所被誉为超高校级精英的摇篮的学园为舞台背景的话,发生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是幕后黑手利用某种手段夺走了他们的记忆。

但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无论是保留记忆抑或是失去记忆,面临着自己被囚禁在学园内部的现状,他们肯定是会选择从这里逃出去的吧。莫非是为了防止大家因为相互熟识而不忍自相残杀?可按照幕后黑手那种恶劣的思想,应该会更期待看着本来感情深厚的人一朝反目的表现吧。

还有雾切同学的情况……她应该是唯一对自己的才能一无所知的人。

唯一的特例,就代表在这不同之中存在着某种被幕后黑手所介意抑或忌惮的讯息。

苗木正犹豫着想说什么,雾切见状眸光微微闪动,她单手按住他的肩头,暗示性地加重了力道,深深凝视着他的双眼:

“情报不妨下次再交流,我忽然想起新开放的楼层有一个地方很值得调查,先走一步。”

新开放的楼层……

第四场学级裁判结束后,黑白熊依照惯例开放了通往教学楼五层的栅门。苗木一来到这一层就察觉到了与前四层不一样的氛围,这里的安静叫人下意识地心里发慌。

其实应该也是他曾经来过的地方吧。

之所以会有这样难以解释的感触,是因为曾经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他环顾四周,然后发现了一个与前四楼不同的地方。

“没有再往上的楼梯了,也就是说,五层就是顶楼了吧。”他一边走一边看,自嘲一笑,“还真是一种很快就要揭开终幕的感觉。”

和式的武道场、被封锁起来的生物教室,还有培育着无数植物的室内温室。

苗木蹲在温室内的小仓库里,捡起地上一把长锄,翻过来发现手柄的位置写上了“慕威慈畏大亚纹土”的字样。

是……大和田同学与他兄长一同贯彻的暴走族组织口号。

苗木瞳孔收缩,手指不自觉地发起抖来,他深吸一口气,背着身后的摄像头,又把锄头原样地放回了原地。

他心里藏了事,接下来的搜查难免有些恍惚。可能是其他同学已经在他还睡着的时候就已经调查过了五楼,寂静的楼层只闻得他一人活动的动静。苗木搜查到最后一间教学楼,记得以前楼层的教室里都没什么有用线索的样子,他不是很在意地推开了门——

苗木慢慢睁大了双眼,震惊、错愕、恐慌、惊惧在眼底交织,他的脸上一瞬间血色尽失。

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鞋子踩上一处红褐发黑的污迹,不是错觉,是一种与较为冷硬的地面截然不同的厚实感触……他脸色一青,猛地弯腰捂住了唇。

眼前昏黑,他拼命地抑制住干呕的欲望,眩晕中仿佛连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嘁,麻烦的家伙。”

混乱之中好像有人扶了他一把,苗木倒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到教室门外走廊的地面,怔怔抬头,十神白夜双手抱臂,一脸不耐地俯视着他。

“十、十神君!”他惊喜道。

“嗯。”贵公子瞧着他慢腾腾站起来的模样,眉头收拢了一瞬,有些嫌弃地“哼”了一声,“真是难看得的脸色。”

“呃,失、失礼了……”苗木苦笑。

出他意料,除了这一句算不上挖苦的奚落,十神再没做出别的表现。他站在教室门边,视线淡淡地投向屋内。

“最高楼层的学生教室,按照寻常高校的排布,一楼是一年生的班级教室,二楼是二年级的,三楼是三年级的,四、五楼则会被安排为一些活动课程的场所以及社团的活动室,尤其是五层这个地方,通常是学生会召集活动的场合。”

目光一寸一寸移转,教室的地面遍布大片大片的黑褐污迹,有些是流淌过积蓄成滩的样子,有些则是飞溅状的,一种令人作呕的古怪气味萦绕其间,肮脏、闷窒、腥臭,教室里的桌椅器具都不同程度上被毁坏得无法使用,残骸断木胡乱堆积。

这其中,最令人心生恐惧的,则是房间内用白线绘出的一个个人形轮廓,好似就是曾经惨死于此的人们最后的死状。

“一定是曾经发生了一场让人无法想象的屠杀。”十神移开了视线,淡淡地陈述道。

是的,这种事件的级别已经可以称之为屠杀了,人类生命的价值与人格的尊严都被彻底地践踏碾碎,就像是最卑微的蝼蚁、最愚蠢的牲畜一样被屠杀了。

夜时间,教学楼一层走廊。

苗木诚走到了视听室的门前,忽然站住脚步,抬头,双眼盯着上方的摄像头。

“喂!黑白熊!你一定正在看着我吧!给我出来!”

空荡的走廊回响着他的喊声,在幽深的夜里,孤寂的恐惧与寒冷的空气一同刺激着感官,身体里的血液仿佛渐渐沸腾起来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冰凉分明的感觉充斥胸腔,头脑在隐约的战栗中越发精神起来。

“喂——”

“哎呀呀,苗木君大半夜的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呢?”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黑白熊歪着脑袋看他,那双可笑的黑豆眼闪烁着冰冷无机质的光芒,“现在已经夜时间了哦,你们不是做了什么不许出门活动的无聊规定吗?啊啊——”它的声音忽然兴奋起来,头上冒出了汗珠,仿佛非常激动地喘着粗气,“呼呼,难道说这回是苗木君决定动手了吗?真让人兴奋激动得心脏发热啊!你快看,我热得马上就要发射出来了!”

“我没工夫跟你闲扯。”

苗木的脸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但他语气却很强硬,与最初来到这里时截然不同的强硬,居高临下地瞪着黑白熊。

“你能监视到这个学园的每一个角落的吧,黑白熊,现在赶快告诉我狛枝前辈又去哪里了。”

“哦?”机器玩偶可爱地歪了歪头,反应了半拍,仿佛被这个理直气壮的要求给触犯了权威了似的,它忽然露出怒容,“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啊!不过区区一个苗木而已,竟然对校长一点应有的尊重也没有!像你这样过度沉迷于恋爱而荒废了正经校园生活的学生就应该被狠狠地处罚!”

“难道你做不到吗?还是知道了却不想告诉我呢?”他慢悠悠地反问,“黑白熊,你会对我说谎吗?”

玩偶忽然停止了夸张的表演,它突兀地沉默下来。

“唔噗!噗噗噗噗——”

苗木诚沉默地望着它。

“很好,很好的问题哦。作为如此可爱的苗木君为我奉献了一次又一次惊喜表演的奖励,我这次就正面回答你好了。”

黑白熊仰起头,咧开嘴。

“他不见了,昨晚从你的宿舍离开以后,楼道的摄像机意外地发生了线路老化的故障,真是叫人烦恼的幸运啊,修理好摄像机以后就忽然找不到他的踪迹了,不知道躲藏在哪个死角——说不定正筹谋着杀掉某人呢。苗木君,你不觉得自己以后应该谨慎行动吗?”

“挑拨离间是没有用的。”苗木说,手指却紧握起来,“狛枝前辈绝不会伤害我。”

“噗噗噗——这么盲目自信的模样也很可爱哦。”黑白熊捂住嘴笑了起来,“那么,我就再吐血大放送一个珍贵的独家情报好了。狛枝凪斗,希望之峰学园第77期学生,超高校级的幸运,如果我告诉你,这么一个苗木君心目中温柔又可靠的恋人学长还具有另外一重身份,你的想法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不能听,不能信,这是黑白熊的挑拨,这是它想让我们自相残杀的动机。

“一个充满了惊喜与悬念的新身份!彩带、礼炮、都秀起来吧——”它踮着一只脚,兴高采烈地转了个圈,“其名为!超高校级的——绝望!”

苗木脑袋一蒙,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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