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s Alike【别问二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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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新]Miss Pandora 3

潘多拉小姐 3

单性转,前篇:No.1  No.2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切都能轻易将你诛尽杀绝。

还不想认输。该怎么办呢?

 

黑羽快斗从梦里醒来时,窗外还有着淅沥的雨声。他睁开眼,视野里仍是昏暗的一片,沉沉的夜幕被阴云遮蔽了月光,空气中夹杂着清寒的夜息,以及被打湿了的风。间或有水珠敲打着窗棂,寂静得让人似能听见时间游走的声响,还有自己平稳的呼吸。

骨子里仍有些犯懒的意识作祟,但身体许是已经逐渐习惯了夜行性的作息,他起身的动作利落简练。单手解开睡衣的扣子丢回床上,从衣柜里捞出一件黑色衬衣披上赤裸的上身,黑暗里所有行动的动静都无声无息,轻得像只踩着肉垫的黑猫,在扣好皮带后正将衬衣袖口挽到小臂的间隙瞥了一眼门旁的穿衣镜,一时被镜中人锋芒未褪的凛冽眼神摄住,停顿了片刻,稍稍收敛,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不行不行,今晚又不是基德该出场的场合……”

雨季总是这样冗长而沉闷,这一夜的雨恐怕会一直下到天明。黑羽快斗下楼去后院将他养的花搬回屋檐下,有一只和他一样夜猫子习性的鸽子从外面鸽笼里飞了出来,落他身上半天也不肯走。黑羽干脆煮了点玉米喂鸽子吃,剩下一些加了点糖和温水打成汁,自己跷着二郎腿坐在餐桌旁边陪着鸽子边慢慢喝。

过不了多久肚腹饱足的白鸽就小脑袋一点一点起来,渐渐缩着睡着不动了。

他把小宠物安置在垫好棉絮的小竹篮里,然后坐回位子喝完剩下的玉米汁,洗干净杯子,看着天色还很黑,起身去了他的道具屋。

 

深夜的空气阴冷潮湿,少年的短发桀骜地微微翘起,发梢沾了些夜露而润湿了些许,走动时带过一身寒意。习惯性地落足于黑暗的阴影里,房间的屋门开了一瞬,而不待微薄的光线侵入内里,他就已经阖上了门扇。

地面上错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分解的机械部件、华丽的玻璃面具、精度很高的天平和容器试管、搭成三角塔的纸牌、主题包罗万象的热销杂志和书籍,还有许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魔术用具。混乱得他人几乎都无法涉足的地方,也就黑羽快斗自己能仗着记忆在黑暗中灵活游走。

电脑启动时,主机运行发出的白噪音让人心神安定。冷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他在敲开机密码的时候不自觉地瞥了眼摆在边上的画架。一个月前,黑羽快斗还对绘画没有什么多余的兴趣,连他自己也未料想到,这个一时兴起的业余爱好从某种方面而言还颇合他胃口。

天天信手涂画个两三张,这些日子积攒下来也有很厚一沓了。

诚然从客观来说,他其实是个很有艺术细胞的人。如非身具如此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他就无法成为以百般莫测的手法将诸多警官玩弄于股掌间的传奇大盗。当然,虽然条件也不尽于此,这也不妨碍证明一个事实,只要他黑羽快斗想,他总能把任何看似不可能的挑战完成得很漂亮。

任何知识只需稍加涉猎就能触类旁通,思考的速度永远比他人快上许多,考虑事情也往往看得更长远,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他对自己的不同寻常有着深切认知,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自负到轻狂,毕竟实在难逢敌手。

坐在电脑椅上的少年忽然后仰身体,伸长手臂,展开的手掌微一收拢,再张开时手指夹着两张照片。

冷光照亮了他身后的区域,将画布上撑伞浅笑的少女轮廓勾勒分明,是他夜里梦见的花。

而在那生得修长而雅致的手指间,缓缓展开的照片里,少年少女的容貌宛如双生,一者俊秀,一者秀丽,同样身着帝丹高校的修身校服,从五官到神态都相似得一般无二,许是察觉到偷窥的视线,侧回头时被天光曲曲折折勾亮了脸庞的轮廓,表情微凛,清冷而澄澈的湛蓝眼眸隐现凌厉气势。

同一种风味的可爱。

为了体现想法的可靠性,黑羽快斗还在心里“嗯”了一声加以肯定。

精通于易容的伪装大师观察人的着眼点与常人有许多不同,从一个人的骨相、轮廓,到习惯性展露人前的神态与举止,一抬眼一皱眉,举手投足,往往都铭刻着无法磨灭的个人色彩,哪怕连他自己也是如此,只是行动需要时,他比别人更善于隐藏这些特质罢了。

还记得那一天他在街头惊鸿一瞥就莫名十分介意,当时还未通过其他手段佐证猜想,作为万千少女芳心纵火犯的怪盗先生更未意识到他暗藏急切的心绪究竟包含了什么意味深长的含义,心底微微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又被眼前纤细窈窕的倩影所蛊惑。所以是稀世罕见的一回,黑羽快斗的本能比头脑更快做出了响应,擅自就迈开步伐去接近了那朵盛开在雨幕下的美丽的花。

或许是错觉吧。理智试图拉回他。

但靠近也绝不会后悔啊。

这世上实在太少有人能给黑羽快斗带来如此的感觉了,仅仅是靠近,就像要被对方周身清冽的气息割伤皮肤,那种唯独身具极端凛然气质的人彼此才能觉察得出的锋利气机,仅一照面就刺得他心尖涌出灼热的血滴。心跳激烈鼓噪,比起真正的兴奋剂,这般轻微的疼痛反而更能引起神经末梢的颤栗和刺激。光芒璀璨得堪比钻石,容颜绯艳得宛如蔷薇,漂亮到了极致所以诱人得厉害,而他最是热衷于游走于危险边缘攫取美丽的稀世珍宝。

那一日后来发生了什么,与青子的交谈,还有除开踩点博物馆之外其余的行程,说实话,黑羽快斗都有些心不在焉。慢吞吞单手插兜踱步于青梅一侧的少年身后,仿佛有一束远光穿越了重重遮蔽照亮了过去,回忆里白色的光芒汇聚,行进至某一角度迸发出刺目的射光来,将画面回转至他与一位名侦探真正意义上最初对决的那一夜。那也是头一回,善于编织惊世谎言的狡猾大盗竟反被正义的敌人有心算无心,将军,射击,在第两万声的浑厚钟响见证下,那一枪简直是开在他的心上。

 

喂,你是谁?

 

这样的疑问自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之后逐渐滋生,以截然不同的身份,以天渊之别的形式,深深地扎根,萦绕心头,蔓生成灾。不可能不在意,不可能不被吸引,就像是逐渐接近的水滴与相互环行的行星一般;不可能不忌惮,不可能不针锋相对,就像颠倒对立的镜像与互斥的磁铁一样。

黑羽快斗的世界秘密丛生,真实与伪装交相错杂,但怪盗是最不缺好奇心的一种生物,从某种意义而言,他对真相的探究欲较之名侦探也不相伯仲。

哪怕现实比谎言更离奇又如何?这样美好的你,只要出现就是一场让人不愿醒来的幻梦。

在飞往杯户市酒店楼顶之前,黑羽快斗暌违地想起了那位可能不仅有一面之缘的对手。彼时的怪盗还不知侦探那些荒诞离奇的经历,冥冥之中,一切却如注定的宿命,比意识更先觉察出本质的本能开始骚动。

 

喂,你到底是谁呢?

 

浓稠夜色里,长风猎猎,怪盗轻笑着抬起眼,仗着单片镜与礼帽下阴影的遮掩,目光无礼地肆意打量着站姿凛然戒备的侦探小姐。

 

不管你是谁,都请容我把你的心跳偷走吧,因为,我的心跳也已属于你了。

 

-

 

那一夜别无他人的独处时光,月色之中的秘密情人眉眼含笑,眸光轻软得令人心动神摇。

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工藤新一的预想,他甚至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有失控至此的境地。

少年侦探生来就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幸福美满的家庭与才华洋溢的天赋,他的人生不曾有过任何阴霾,甚至遍布着鲜花与欢呼,于是他顺理成章地骄傲而自信,自己是天之骄子,也是人生赢家,恰如一个天生的光源,浑不自知地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绝对的存在能破除黑暗,就一定会是这么耀眼的光芒吧。

而自负如他,也不曾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美妙的浪漫夜晚。

月色居高临下,从天宇的尽头翩然而至,优雅落下的美丽白鸽,将身后那无数壮绝而瑰丽的万家灯火衬成了流光溢彩的迷离远景。深寒而高远的长风带起了衣衫与斗篷,于是不由自主地,他的目光自下而上迎上了低首俯视的明月,视线交汇那一刻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壁障破碎了再也不成形,风声喧嚣至极反倒彰显那一瞬的世界寂静至极。

远在黎明之前,曾有千千万万次旬夜。

而唯有此时,他邂逅了此生最神秘也最迷人的白月夜。

 

这不是一切的起始,然而,命运却将此刻作为了他们的起点。

追溯想来,早先从那一夜开始,他就已经怦然心动,无可排遣,不能自拔。

所以,后来他们之间缔结的复杂因缘轨迹,早从此刻就俨然明晰,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对了对了,这里还必须要澄清一个事实。

被侦探小姐所追逐的怪盗,早已坠入情网的怪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救罢了。

谁让她是他的潘多拉,他生命中最迷人的少女,是他的在劫难逃,是他的命中注定。既然无可抵抗,那不如欣然接受。从此以后,打开了魔盒后的世界全然不同,他的一切灾难与希望,都全然属于了她。

 

-

 

但是。

和怪盗谈恋爱,这种事不管对谁来说,都惊世骇俗得可被纳入蓄谋惊吓的范畴。

在铃木财阀的飞行船上,接受了好友园子邀约招待及铃木总顾问的委托的侦探小姐才以隐蔽的警告目光瞪了边上的侍应生一眼,刚回头,就看见同样被园子约来的青梅竹马以一种讳莫如深的眼神沉默地盯视自己,莫名其妙之余也不免被那诡异的视线瞧得心里发虚,她嘴角抽了一下。

“怎、怎么了……兰……?”

不会是又怀疑自己的身份……

“没什么……我只是有个猜测……”毛利兰微眯起眼,就在侦探额角快渗出冷汗的时候,她突如其来地问,“对了,你对怪盗基德怎么看?对他的印象,或者想法之类的……”

“?”

身后的视线倏然间如芒在背,被怪盗气息激得脊背一颤的侦探小姐不作伪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大概那窥视的存在感实在过分强烈了。并非凛冽的冰寒,更不是火热的滚烫,应该说像是一种状似无意却又分明是被紧迫盯上的刺探。

“什、什么印象……手段精妙的对手之类的吧……除了偷盗宝石这方面难以志同,其他地方还意外地是个非常有原则、甚至作风可嘉的家伙……”她自觉仿佛身处什么可怕而诡异的场合,视线左右乱瞟,连说话都不禁小心翼翼起来。

毛利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是吗……那你不觉得基德很迷人吗?”

“欸、你在说什么——?!”她的脸颊骤然发烫,然而不待深思,意识到此话出自青梅之口的侦探双眼瞪圆,瞬间紧张,表情像极了因挚友对心上人动心而陷入失措的慌乱少女,“兰你不会是对基德……”

顺带还咬牙暗恨,某人该不会是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又在胡乱释放荷尔蒙了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一下而已啦。”毛利兰否认得很快,好似急于撇清关系一样,暗藏深意的目光划过少女微红的脸庞,“因为感觉你还蛮少对其他人有那么高的评价,特别是对于男性……其实你也很喜欢基德的吧,虽然和园子那种迷恋的模式不一样。”

“哈哈……也还好吧……”最不擅长女生话题的侦探小姐眼神游离,尴尬又窘迫,自以为十分自然实则谁都能看出口是心非地强调道,“我不否认有好感,因为作为宿敌,那家伙确实值得欣赏!”

闻言毛利兰笑了笑,在工藤新一不解的眼神中,忽然感叹了一句:“果然是这样。”

 

登上飞船前她曾偶遇基德假扮的空乘员,机缘巧合之下,毛利兰将铃木园子做过特殊标记的创口贴赠送给他,并凭此在飞行船上辨认出变装成侍应生的怪盗,捉住了对方。

但毛利兰没有想到的是,隐藏在变装假面之后的脸孔竟是行迹莫测许久的少年侦探,一时震惊难言,奈何对方随口而出的言辞却包含着绝非他本人不然无法知晓的讯息。

但是,如果工藤新一是清白的,怪盗怎么可能与少年侦探之间存有任何对立以外的密切关系呢?总不可能对个宝石大盗推心置腹吧?所以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就是工藤新一。

侦探小姐害羞起来的表现,仿佛也从侧面佐证了自己的猜想。

会被她喜欢的人,果然就是新一啊。

毛利兰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再好好跟园子澄清一番自己同竹马的关系,让她别再做像这次爱心创口贴一样容易引人误会的事情了。并且,她的心里无限纠结。该怎么委婉地劝导少年侦探迷途知返呢?兴许这由侦探小姐来开口会比较事半功倍?但是那孩子当真不会被他作为怪盗说的花言巧语给混淆了立场吗?真是担忧啊。

 

浑然不知自己本体再度风评被害的侦探小姐打了个喷嚏。

多疑的她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毛利兰不可能无缘无故找自己谈论有关基德的事情,正想去找找某人盘问一番,灾星体质再度作祟。一伙自称为“红暹罗猫”的恐怖武装团伙以散播致命细菌为先导手段,随后登船挟持了所有机组人员。

随后。

“哼,真是个碍眼的丫头!既然你那么喜欢侦探游戏,那就到另一个世界再继续玩吧!”

 

-

 

失重。

坠落。

工藤新一数年前也曾在夏威夷有过高空蹦极的体验,空气振动得耳蜗嗡鸣,骤然卷来的狂风将皮肤撕扯生疼,其中极限运动带来的心理刺激固然酣畅淋漓,但身体完全无法自主掌控的状态却让人颇为反感,所以哪怕完全没有任何恐高的毛病,他也对诸如此类的运动并不算太热衷。

更遑论少女的身体远比自己所料想的还要更脆弱。

四周的空气发出神经质的悲鸣,她在半空中微微阖上双眼,长发飞散,而在一种喧嚣至极的寂静中,从腰上径自横来的手臂稳定而用力,只一提身,就将她拥在了怀里。

“我说大小姐啊,我们能打个商量吗?以后别再玩这种you jump I jump的惊险游戏之类的——”对心脏太不友好了。

“啰唆!又不是我乐意……啊——你这家伙别乱摸!赶快给我飞回飞行船上!”

“哎呀,这可不是我的问题,都是你自己发育太好……”怪盗颇为促狭地一笑,另一只手托在少女的膝弯,换成了公主抱的姿势,“还有大小姐可别强人所难了,我的滑翔翼又没装引擎,男朋友特地来救你还不够偷笑的吗?”

对方突然变向飞行害得侦探小姐惊叫了一声且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掌心下传来颤动的动静,她睁开眼,看见怪盗唇边遮掩不住的明显弧度,小恶魔式的俏皮,坏笑得十足得意,不禁无语地半垂眼。

“……基德也会特地来救我啊。”指的是剧院天台她刻意跳下楼的那次。

“喂喂,基德不就是我吗?你这一种仿佛在思念白月光的回忆口吻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只是偶尔会觉得滤镜坏了而已。

 

当然工藤新一也不会说,其实自己也对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害得怪盗破功蛮乐在其中。因为对方就像这时一样,会冒出各种各样特别可爱的表现。

这种心态纵容着侦探小姐不去追究为何当她要求怪盗扮演成自己时,对方仿佛微微有些心虚的表情。自然一时疏忽下,当她与基德登上警视厅直升机后,也就忘了顾及因当着佐藤警官与高木警官的面任由对方揽着自己从飞机上一跃而下,并在空中恢复了基德装束,导致飞机上两名世界观受到冲击的警官面面相觑,陷入沉默许久后,不约而同道出一句灵魂质问:

“原来工藤君就是怪盗基德吗?”

难怪每次怪盗犯案工藤小姐都对他穷追不舍,而且刚才看来,表兄妹两人关系还挺亲密的样子。

 

之后我们侦探小姐一个人操两份心,联合了关西侦探自证清白却差点造成三位全国著名的高中生侦探一同风评被害的事件,恼怒下连续一月面对爬窗的怪盗都是用踢足球以对的事情姑且不提。

彼时工藤新一经历过一番波折终于与怪盗基德一同回到飞行船上,终于被怪盗先生从怀里放开的少女形容有些狼狈,不自在地任由对方弯下身替自己打理微乱的长发,绷紧的脸颊透出薄薄粉红。

当他的手指隔着一层柔软织物抚上她的唇瓣,凑近过来,正打算讨要一个亲吻时,却被轻轻地推开脸。

“……嗯?”怪盗从鼻尖发出一个疑问的声音,有点点委屈。

“先别碰我。”说完这句话的侦探小姐别过了头,“不是讨厌你的意思。”

黑羽快斗闻言愣了一瞬,霎时变了脸色,扣住她的手腕:“你接触过感染细菌的人?”

啧,怎么这种时候就忽然不解风情起来。

侦探小姐抬头看他,眼神里融入了太多侦探式的理性和冷静,镇定地笑了一下:“我没事,就是被碰到过的程度而已,对方只是无心的恶作剧……细菌无法突破皮肤屏障,感染的可能性不大。”

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地嘱咐:“以防万一,你回去最好把这身衣服销毁掉,做好消毒。”

你啊你,总这样优先替别人考虑怎么能行呢?

怪盗先生无奈地轻声叹气,不顾侦探小姐不配合的挣扎,把人往怀里一揽,用力地抱紧了片刻才松开。

“喂!我说你啊——”对方怒道。

“我说你啊,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眉梢上挑,将她按到墙边,居高临下时影子甚至可将少女尽数笼罩,手指挑起她的下颌,浅蓝眼眸在晦暗光线下透出虚虚一点锐光,唇角勾起笑容张扬又恶劣,“名侦探,可别将你多余的善心用错了地方。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任何纯洁无辜的小羊羔,而是总能闹得世人扰攘不安,被称作‘上帝遗弃之子的幻影’——一个罪名昭彰的大恶徒啊。”

他话音方落,敛着眼沉默了一会儿,旋后无奈地摇摇头,后退一步举起手来。

“好啦好啦,keep distance,OK?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嘛,把你那个麻醉手表收回去吧。”

工藤新一闻言后才不爽地移开手表。

 

-

 

其实也曾真的考虑过,假如他们某一方遭逢不测又该如何。

夜幕之下,从天窗投射下来深蓝的天光与星辉,侦探小姐抬起手臂,白月光从张开的五指之间映入瞳孔。

先前被对方松松套在手指上的Lady Sky是比天穹更加深邃的蓝,甚至更接近海蓝色一些。

她不经意想起曾被那家伙列作目标的另一颗稀有宝石,The Blue Wonder。如今想来,对方所谓海与空的相似论确有几分意思,虽然她才不会附和这种伪科学的论调就是了。

她没有从手上的华美珠宝上发现任何异常,这或许也是怪盗总是轻易放弃它们的缘由。

经过这么多次交手,要是没发觉对方似乎在寻找什么特殊宝石的事实,就有负于工藤新一作为“日本当代福尔摩斯”的名号了。所以她有时也会学着怪盗的方式将宝石置于月光之下,尝试以对方的视角观察被他盯上的猎物。

尽管心里早已肯定将会一无所获,只能说是一种莫名心情下的模仿举措。因为她永远也不会问他的身上背负着什么宿命,就像他也从来不问自己身份之谜背后的隐衷。他们之间彼此袒露真实的自我却也将自己的秘密缄口不言,这样的隐秘的关系与默契大抵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们都重回阳光下的轨迹。

但倘若有一天,怪盗从自己的生命中突然消失,就像这家伙从天而降的那次一般,毫无征兆,没有任何音讯,可能是这人终于达成了目的功成身退,也可能是静悄悄地在哪个任何人都不会知晓的角落死去。毕竟是个天性浪漫又热衷于装模作样的家伙,恐怕到死也不会让观众们的美梦破碎吧。侦探小姐原以为这样的退场方式在她心中远胜于他们中有一人生生在对方的面前失去呼吸,可实际当这样的构想转过脑海,她突然发现,其实这二者也没有太大区别。

无论这当中有任何缘由、以任何形式、在任何时间。

她都发现她完·全·无·法·接·受。

他们是已经相互交会缠绕的世界线,是相互融合的独立时空,该怎么将这个人从自己的生命里割舍出去?让世界破碎吗?还是时光逆流呢?别开玩笑了,倒不如同时将名侦探与怪盗的存在一同抹除更现实些。

工藤新一摇头轻哂,脸庞浮现出嘲笑的神色,不知是笑自己的想法离奇还是笑两人间的关系太过荒诞。叹了口气放下手,正将宝石从手指上摘下时就见毛利兰和警官们一同朝着自己奔来。

“如果你们问基德的话,他刚才已经飞走了,不过留下了宝石……”

她如往常一样说着跟怪盗对决的结局的时候,忽被青梅用双手拢住手指,对方难过地看着她,眼里隐现同情。

“新子,你别费心再替那个人遮掩了,那个浑蛋根本就没有替一直都在勉强自己的你考虑过。”毛利兰迎着侦探小姐茫然的视线,带着她挪动几步避开了警官们的耳目,放低声音,“我已经知道基德的身份了,他就是新一,对不对?”

“……哈?”

 

-

 

“说到底你也该学会习惯了吧,毕竟,那位先生就是个宛如惊喜制造机的大盗贼啊。”

在阿笠博士宅,灰原哀一脸安定地端着瓷杯啜饮咖啡,微微侧目看向已经气愤到咬牙切齿的侦探小姐,一边语气凉凉地说着风凉话。

“啰唆!这种事无论多少次都没办法让人习惯好吗!”少女激动到站起身,胸口起伏,“光是会让人考虑到‘习惯’这个字眼就已经够让人胃痛了,可恶,到底当我的身份有多好用啊!那个浑蛋!”

“没办法啊。”灰原哀叹了一声,她将“有恃无恐”的评语压在舌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转了转眼,“谁叫伪装成工藤新一对他而言最是便利呢?知名度高且风评高尚的名侦探,在警界拥有深厚的人脉交情,也备受各方委托人的深厚信任,而且疑似与怪盗基德本人的容貌相似得稍加掩饰就能够以假乱真,最重要的是,真正的正主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现身,并且某种程度而言还在放纵着他借用自己身份……”

“……谁会放纵着他啊!”侦探小姐气急败坏道。

“那你追究过吗?打情骂俏性质的报复不算。”

灰原斜眼,见着少女被噎住后那张无言以对的脸孔,不由得戏谑笑笑,端起杯子挡在唇边,权当不走心的掩饰。

 

这段对话发生于铃木家那艘多灾多难的飞艇平安降落的不久之后,总顾问老爷子为了实现他人生中一大梦想,赴美高价收购梵高名画《向日葵》,不意竟引出怪盗基德现身的另一事件。

在日方这边实时直播的镜头中,基德出现在记者招待会现场,并在美方刑警的围追堵截下以华丽姿态逃离大楼,此行一举引发了国际上下的热烈关注。

而侦探小姐之所以能第一时间掌握资讯,是因为早晨她发现她身上作为工藤新一身份的手机神秘失踪,联想到此时身在美国的某人,再以女生的身份打电话与园子确认一下,很轻易就能得出那家伙再度借用自己身份的结论了。

从事发到现在的时间推算一下,这人多半已经利用工藤新一的身份蹭铃木老爷子的飞机在回国路上了吧。

“可恶,我自己都还没有机会出国呢……”

她不乏哀怨地感叹一声,谁叫工藤新子这个身份终究经不起推敲,像是国民健康保险证之类的东西勉强还可以伪造一下,但护照这种级别的就没办法了,自己手上只有工藤新一的护照……啧,说起来还没翻翻护照是不是也不见了,八成是。

“你就不好奇基德这次为什么盯上《向日葵》吗?”灰原闲闲地问,“小偷先生终于不再只热衷于闪亮亮的大宝石,打算对艺术价值更高的美术品下手了?这恐怕是全世界的博物馆与收藏家们都热切关注的问题。”

“嗯?对哦。说不定这次的《向日葵》背后藏着什么案件……”

闻言侦探小姐单手抵着下颌,一脸严肃地开始了思考。

灰原:“?”

你就不稍微考虑一下基德本人的嫌疑问题吗?

 

-

 

同样的疑问,黑羽快斗也有。

事件结束后,他轻车熟路地跃上工藤家的阳台,落地如猫一般灵巧无声,打开玻璃推门,漆黑的屋子阻碍不了夜视能力极佳的怪盗,黑羽心情甚好,眼底泛开柔和的粼光。

床上沉睡着美貌的少女,是他从烈火当中劫回的花,长长的睫羽宛如小扇子一般在眼底落下淡灰色的浅影,神情安宁恬然,唇色淡如早樱,是纯然对自己毫无防备的模样。

他受到蛊惑地低下身,喉咙滚动,以视线描摹她秀丽的五官,手撑在边上导致松软的枕头一侧微微下陷,目光很深,呼吸轻缓却很紧绷。

正当几乎要触碰到的距离,原以为早已深睡的侦探小姐开了口。

“你这家伙,连亲吻也要靠偷的吗?”

呼吸交缠,她唇瓣掀动的时候就有擦到了什么的感觉,睁开眼,一时瞳孔还有些朦胧的模糊,让人越发看不太清这人的模样,只依稀是个俊俏非常的轮廓。

可能是脑袋还没清醒过来,她一时不着边际地想到,和一个连真实容貌都不甚分明的家伙陷入恋情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夜会就像偷情。

那要深究吗?

这样的念头才冒出头,就被侦探自己默默给掐了。还为时过早。她对自己解释道。不知不觉中,要打败他的目的早已改变,想要与对方一较高下,在公平的立场上尽情享受斗智斗勇的刺激,但同时也不否认怪盗为世界钩织的美梦足够绚丽浪漫。只要他的手里掌握着至关她生死的重要情报,她也只差一纸之隔就能彻底揭开幻影的假面,这般彼此以自身为质的危险把柄足以将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维系平衡。

这样想着便听见身上那少年笑了笑,嗓音很低,在黑暗中失真似的荡开。

“不是偷哦。”

他的食指以侧边轻轻摩挲少女下颌的软肉,动作跟逗猫似的,轻松随意,所以随后骤然压下的动作就显得一点先兆也没有。

对方的身上尚带着夜晚的深深寒意,柔软的肌肤泛着凉,但无论是接触的触感还是温度,擦出的情热与情感都飞快升温。呼吸里掺杂了月色的清冷与温柔,唇瓣被对方的唇含吮摩擦着,一瞬间仿佛全身上下的神经末梢都失去了功能,唯有肌肤相贴的一处被激活到最大的限度,甚至电路烧灼,冒出火花,在辗转中能凭感觉描摹出对方嘴唇的形状和棱角。

他的声音从唇隙间溢了出来,透着深深的笑意。

“这是光明正大的,怪盗唤醒睡美人的魔法。”

 

可能这个人真的是存于幻想中的魔法使。要不然,为何连扬眉轻笑都带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的手机和护照?”

“都好好地放回原处啦。”

行吧。侦探小姐似乎也模模糊糊地笑了一下,懒洋洋地阖上眼睫,摆出一副“那现在你可以自便走人”的骄矜神态。

这种慵懒到随意的姿态自然也不是一日形成的,侦探的警戒心强得像是一只极难被驯养的猫,奈何被怪盗夜袭了多次抗议也无果便只能渐渐没了脾气,自暴自弃地选择了放任自流。黑羽快斗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脸孔,蓦地勾唇笑了笑。

“怎么就不问点别的呢,嗯?名侦探?”火场的时候也是,二话不说就上来帮忙。

他漂亮的眉眼里写满了试探的意味,似乎是从容不迫的脸孔多了分不容察觉的玩味,浅蓝色的瞳仁里也光华流转,奈何被稍稍挑衅的对手实在懒怠于接茬,轻轻哼出一声鼻音。

“怎么?物归原主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她伸出手揪住了这家伙的领口,指下是布料柔软的衬衣,没有领带,指尖划过少年颈项微微浮起的喉结,似笑似嘲,“还是说,你意犹未尽?”

“这么信口给人定罪可不符名侦探小姐的原则吧?”

黑羽快斗笑起来,低低的呢喃紧贴着耳畔,声音化作气流钻入耳朵,痒得人腰脊发颤,唇瓣含住薄薄的耳垂,舌尖触碰,轻轻舔舐时带起的细微水声掺杂着渐次沙哑的尾音,更禁不住流泻出引人遐思的暗示意味。

“不如让怪盗哥哥给你送上证据吧,不用客气,这是作为共犯者的奖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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